半脑风圈

【Ebenji】时光倒流二十年 第七个任务： right here, right now. 完

全部前文都在我的合集里。

时光倒流二十年

第七个任务：此时此刻

 

屋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转着，给病床上被暴晒了几小时的人带去一丝清凉。克什米尔的医疗营地条件简陋，四壁斑驳，病房只是空寂的白，伊森却似万分享受地躺在小小的病床上，疲惫困顿又心满意足。过去的几日像是一场荒诞喜剧，为了再一次拯救世界，他要劫狱救下自己三年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的索罗门莱恩，把他送还给他的使徒，送还给他自己的信仰辛迪加。三年牢狱之灾打磨了莱恩的骄傲，当年体面的组织首领从发丝到鞋跟都一丝不苟地打理光鲜，如今的囚犯髭须满面头发蓬乱，似是三年老去十岁，可他的眼神太过熟悉——偏执，疯狂，毁天灭地的扭曲信念只在监牢里沉淀得更深——伊森看着那双眼就想到本吉滑下双颊的眼泪，感受到他颤抖的单薄肩膀，听见倒计时滴滴答答地索命，看见血色漫过爱人的眼底——然后一切再无声息。听闻莱恩的死讯，他如释重负，将将悬在他头顶三年的利剑终于在那一瞬消弭。

此刻是2018年，IMF小队彻底从辛迪加的阴霾下解放了世界，克什米尔高原热烈的阳光遮盖住已死的黑暗，迅疾的风而后将它们尽数吹散。伊森拿手臂盖住眼睛，放心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IMF小队的成员都在并不宽敞地病房里，他还无法顺利移动，只有小幅度转动着头搜寻本吉的身影——本吉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两人对上目光的瞬间，伊森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吉眨了眨眼睛，盯住伊森，也跟着笑了，他清清嗓子：“我们这次有多险？”老伙计卢瑟出现在他病床边，不敢拍特工的肩膀，只是声音洪亮地说：“一如既往。”

听闻这句实话，满室都笑了起来。

 

茱莉亚和伊尔莎正在交谈，两张有些神似的脸对着伊森，眼神柔和，茱莉亚上前去检查伊森的情况，伊尔莎跟在茱莉亚身后从她肩膀上方望过去。本吉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退出了房间，卢瑟看了一眼本吉，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几人，觉得这里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跟着本吉走了出去。

“本吉，你还好？”卢瑟拍拍本吉的肩膀。

“嘿，卢瑟，当然，我没事。”他摸摸自己的衣领。

“你知道，本吉，他们很久没见了，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叙旧，但是，”但是伊森对你的感情毋庸置疑，卢瑟觉得这句话应该由伊森自己来说，“但是你得明白，你完全不需要瞎担心。”

“哈哈，我知道，放心吧，我去那边走走，要一起吗？”

卢瑟点点头，和本吉向远方的山走去。

 

本吉知道自己这三年多少有些自欺欺人，茱莉亚没死，他很高兴，可他总觉得自己像个替代品，不是说他就有资格代替茱莉亚，他只是有一种伊森和茱莉亚实在没办法在一起，才轮到自己的感觉。茱莉亚不在，他就尽量不去想，可如今她就在伊森眼前了，更别提曾经让伊森一起走的伊尔莎也出现了，她们甚至谈笑自如，她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伊森待在一起，但他不知如何自处，有些无措，有些羞愧，有些嫉妒，有些自厌，又有些烦躁——本吉，你和伊森在一起的这几年难道不是很开心吗，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是乱想——正可谓关心则乱，人无法控制爱意和嫉妒。

 

——感情常使人盲目，而本吉无疑非常盲目，因此他完全无法想象此刻病床前交谈的三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伊森，感觉如何，按压这个部位会痛吗？不。这里呢？嗯，还有这里。很好。”茱莉亚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大碍，但短期之内不要乱动，卧床休养。”

“好的。”

茱莉亚坐在了病床上：“伊森，和我们聊聊你和本吉吧。”茱莉亚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给了伊尔莎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于是伊尔莎走到床另一边坐下。

伊尔莎撇了撇嘴：“虽然你很能瞒，我也完全理解，为了本吉的安全。但只要和你们待在一起肯定能看出来的，你知道吧。”

伊森笑得很无奈：“你们想知道什么？”

“就是想聊聊，伊森，你难道没发现，我俩的通信，这三年提到本吉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茱莉亚夸张的用手臂比出一个长度，“有这么多！我早就猜到你和本吉在一起了，很好，很合适，真的——不过我很好奇。”

伊尔莎赞同地点点头：“三年前我诚挚邀请你和我一起走，你毫不犹豫拒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里有个人，后来在车站看着你和本吉我就知道了——伊森，本吉被骨科医生抓走的那一瞬间你整个人都急疯了，你完全不知道周围情况就直接朝着车库跑去，周围可能有枪，可能还有我们的人，但是你什么都顾不上了。”

听至此，伊森的脸色有些赧然。

伊尔莎继续道：“我就想看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开窍，这次和你们一见面就知道有进展，他们现在都不在这儿，快和我们讲讲。”

没有人是不八卦的，这是人类的好奇本性。

伊森几乎被噎得咳嗽了一声：“好吧，我和本吉是2015年在一起的，把索罗门莱恩关进监狱的那天晚上，我告的白。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伊尔莎露出一个“我看透一切”的笑容，忽然门外进来一个人，通知伊尔莎回去复命，伊尔莎点头准备离开：“祝你们幸福，伊森。”

伊森叫住了伊尔莎：“你也是，伊尔莎，还有，对不起。”对不起，我永远不能和你一起走；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那些模模糊糊心照不宣的感情；对不起，可是我爱本吉，超过一切。

伊尔莎放松地笑了：“伊森，不用道歉，你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自由，我觉得我就要拿到了。”我们互相欣赏，你们彼此深爱，又何须多言。伊尔莎挥挥手离开了。

 

茱莉亚帮伊森调整了一下点滴的位置：“伊森，我想我们还能多聊一会儿。”

伊森点点头，看着这个曾经是她妻子的女人。

“你知道吗，伊森，”茱莉亚看着他欣慰地笑了，“我真的很开心你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和你分开后，我常常回想我们的感情，想明白了很多当时想不明白的事，比如，我们并没有那么相爱，于是渐渐地我开始担心你，你会永远因为你工作的危险因封闭自己的内心，带着对我莫名其妙的愧疚和被时间美化的怀念，错过你真正爱的人。”

 

伊森惊讶地看着她：“茱莉亚，我……”

 

“伊森，我知道我们曾真心相爱过，这是程度的问题，你明白吗——你工作没有变化的情况下，最终我们选择分开，而你们选择在一起。你在医院向我求婚，却无法对我履行一个普通丈夫的责任；我答应成为你的妻子，却无法支持甚至尝试理解你的生活。我们不属于彼此，只是在某个时间点被对方身上与自己过于相异的特质和背后的生活吸引，我们都有想逃离原有生活的时候，事实上呢，你对我的爱不足以使你放下对世界的责任，甚至不足以使你在中间寻找一个平衡，而我对你的爱也不足以让我放弃一丁点儿自身自由与安全，或者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而我们终究要回归自身。伊森，我们陷于困境是因为我们两边都想要，我们共同选择分开是因为我们认识到了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无法舍弃的事，而那并不是我们之间的爱。伊森，我很开心，你找到了你真正深爱的人。你和本吉也完全不同，可你们又能那么和谐。”

 

“……你说得对，茱莉亚，对不起。”他从未比较过爱情的深度，而女性或许总是在这方面更加敏感，听完茱莉亚一番话，他必须得承认，他已经更爱本吉了。他不愿意为了茱莉亚放弃工作，放弃拯救世界，他能做出的妥协就是克罗地亚短暂的时光，可是如果本吉开口说他厌了这一切，他想——他会陪他走。伊森回想这三年的一切，他疯狂地清扫着辛迪加的残余势力直至杀死索罗门莱恩，他又训练了接班人，他没再去寻找其他大的任务——他在等，等自己能抽身而出，等本吉想要离开，等下一个超级特工替代自己，心上有了本杰明邓恩，他才放下本就非他责任的世界。

 

茱莉亚温柔地笑了：“不，别道歉，伊森，就像我说的，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我们从不用为了找到自己地幸福道歉。”她现在也找到了合适的人，她也很幸福：“好啦，伊森，我去看看大家收拾得怎么样了，明天再来看你，要是看到本吉我会叫他过来的。”

 

伊森点点头，和茱莉亚道了再见。

 

茱莉亚出了帐篷，看见本吉就在不远处晃荡，她向她走过去：“本吉？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额，那个，嗯……”本吉不好意思说是他不想打扰他们，他知道伊森从前常做关于茱莉亚的噩梦，如今他们重逢，值得一点私人时间叙旧。

 

茱莉亚大概也猜到他想说什么，她摸摸当年这个在上海违规指导伊森救她命小特工的头发：“快进去吧，伊森一定很想见到你。本吉，他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茱莉亚……”

 

“但是应该由他来告诉你他多爱你，不是吗。”茱莉亚将本吉朝帐篷拉去，把他塞进伊森病房的一瞬间看到伊森露出一个宠爱的笑容，仿佛二十岁那样毫不遮掩，又带着四十岁的温柔缱绻。茱莉亚也笑了，把本吉彻底推了进去。

 

此刻是2018年，本吉走向受伤特工的床前，心想：他总是受伤。

此刻是2018年，伊森看着走近自己的本吉，心想：他是如何一步步从圆圆的技术员变成现在的清瘦特工，那些他没注意的年岁里，他是如何漫长地走近自己。

 

伊森开口道：“本吉，我真的好爱你。”

 

没有哪一刻比得上现在，他们有许多甜蜜的回忆，悉数由此时此刻的对望更新。

 

 

第七个任务： 此时此刻FIN